無心情地帶

　　13
　　

　　「漾漾嗎？」那聲音不是亞那，而是凡斯！
　　褚冥漾心臟重重地跳了一下，然後深呼吸，讓自己放鬆，保持思緒清晰，以免還沒開打……呃，談話，就先亂了陣腳。
　　「我聽亞那說了，這件事我們希望可以當面談談，所以……」凡斯頓了一下，似乎遠離了手機，只能模糊的聽到些許交談聲，過了一會兒，凡斯的聲音才重新傳來，「所以我們希望你可以帶冰炎回來一趟。」
　　褚冥漾有點不知所措，本來以為凡斯是要打電話過來叫冰炎過來吵架什麼之類的，沒想到竟然是直接把人叫回家，讓他瞬間慌了手腳，面對面的談話讓他更緊張不安啊！
　　「漾漾？」很久都沒聽到褚冥漾的回應，凡斯有點疑惑的喚著。
　　「呃嗯，那就週末……我跟冰炎一起回去。」褚冥漾下意識應和著。
　　「好，我們週末見，別想太多，沒事的。」凡斯後幾句話似是在安慰他。
　　但是安慰他什麼？現在不是父子間要掀起一場戰爭了嗎？
　　放下手機，褚冥漾攤平在沙發上，盯著螢幕保護程式的小球不斷滾動彈跳著，腦袋放空。
　　過了一會兒後，記憶開始倒帶，在腦海中不停重複播放，褚冥漾雙手捂著臉，頭痛的喃喃自語，「要死了要死了……」
　　這個週末就是他的死期了吧！剛剛才想到已經兩三個月沒回家了，這次回去應該會先被老媽捏死再丟給亞那叔叔料理吧！
　　「褚。」
　　褚冥漾嚇了一大跳，抬頭一看，只見冰炎微皺著眉，帶著擔憂的表情看著他，趕緊掛起一個笑容，問道：「怎麼回事？」暗地裡嚇得要死，剛剛在討論的對象突然無聲無息的出現，要不被嚇死也只剩半條命！
　　「爸爸說這禮拜有重要的事要宣佈，要我回去一趟，褚阿姨也要我通知你回家一趟。」冰炎微瞇著紅眼，看著褚冥漾忽然僵硬的笑容。
　　「噢、嗯，我知道，剛剛凡斯叔叔有打電話給我……」褚冥漾有點緊張地抓抓臉，然後對冰炎說道：「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都會支持你的！」
　　冰炎微微揚眉，若有所思的應了一聲後，說了聲先去洗澡就留褚冥漾一個人在客廳裡繼續放空。
　　過了很久之後，褚冥漾才移動到電腦前，繼續吸收相關知識，儲備能量上戰場準備為冰炎的幸福出征！
　　
　　很快的，週末到了，果然是時光飛逝、歲月如梭，褚冥漾從來沒有覺得這兩句成語這麼該死的貼切！
　　食不知味地吃著冰炎做的鮪魚蛋餅，褚冥漾的表情宛若赴死般，身邊氣氛之沉重讓冰炎難以忽視。
　　「褚，你到底在緊張什麼？」這幾天看他老是放空恍神，一下子撞到房門一下子在浴室滑倒，雖然平常擺的烏龍就不少，但是這禮拜的機率卻大幅增加，讓冰炎感到很不悅。
　　「我只是在審慎思考將來。」並且在為對方之後的人生、戀情、坎坷的前途，還有他自己可憐的耳朵煩惱。褚冥漾在心中默想。
　　冰炎輕嘖一聲，但也沒再多問什麼，收拾了桌面跟碗盤之後，兩人就往公車站走去。
　　一路上褚冥漾都處在失神狀態，要是沒有冰炎在一旁看著他，摔下人行道是小事，被車子撞進醫院都有可能。
　　順利搭上車之後，褚冥漾望著窗外，腦中一片紊亂理不出頭緒，一想到等下可能要來一場絕無僅有的家族革命他就覺得胃痛，鄰座的冰炎閉眼休息，褚冥漾看了看少年漂亮的側臉，輕輕嘆了口氣。
　　反正事情已經發生，再怎麼想也沒用了！褚冥漾索性放空腦袋望向窗外，沒注意到冰炎正看著自己，彷彿正在思索什麼。
　　車子晃啊晃，褚冥漾還是不知不覺睡去，等到被冰炎搖醒時，還在想自己在哪裡。
　　冰炎看著褚冥漾那癡呆的樣子，嘖了聲，拉起他的手就走，不是很在意別人的目光，還在神遊的褚冥漾更是不可能注意到。
　　拉著褚冥漾轉了個彎，就快到家了，冰炎回頭看了下褚冥漾，發現他還在恍神，輕哼了聲，站定在褚家門口，伸手按下門鈴。
　　「叮——咚——」
　　「來了！」裡頭傳來白鈴慈的聲音，褚冥漾瞬間被嚇醒，瞪大眼睛看著久違的家，看著那扇通往地獄的大門被打開，自家母親穿著圍裙，帶著有點令人發毛的笑說道：「褚、冥、漾，終於知道要回家了啊？」
　　褚冥漾看著自家笑得令人發毛的母親，吞了吞口水，悄悄往後退了一步，白鈴慈眼尖，瞇起黑眸，冷聲說：「你敢跑我就打斷你的腳！」
　　「啊，冰炎又長高啦！青春期的男生發育可真快！」白鈴慈笑瞇瞇的看著冰炎，表情與方才的猙獰截然不同，褚冥漾摸摸鼻子，背著包進門，讓自家媽媽好好跟她許久不見的乾兒子好好聊一下。
　　「終於回來了？」聞聲，褚冥漾一抬頭就看見在樓梯口微挑著嘴角的姊姊，那笑容令他感到渾身發麻。
　　褚冥玥笑看自家弟弟繃緊神經的樣子，不理會他防備的表情，撥了撥頭髮，逕自到客廳看電視。
　　褚冥漾看著自家大魔王姊姊什麼事都沒做，更覺得有更大的陰謀在等著他，他不要啊啊啊啊——
　　「褚冥漾你還愣在這裡做什麼？還不趕快去放行李！」跟冰炎聊完天的白鈴慈敲了笨兒子一記，把人趕上樓之後，望著那令人放心不下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
　　「媽，妳也不用想太多，那小子從小就喜歡那笨蛋了，剛好現在有個機會，趕快把一切搞定，省得以後還要鬧。」走出客廳的褚冥玥環胸看著老媽說道，聽見樓上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響，嗤笑了下，又說道：「那傢伙笨成那樣，有個人照顧他也不錯。」
　　白鈴慈揉揉眉心，有點無奈地說：「唉，真是丟臉啊，居然讓一個比他小十歲的高中生照顧。」
　　褚冥玥笑了笑，想起前幾天亞那跟凡斯來訪，然後一口氣把所有的事都攤開來講，嚇得白鈴慈差點昏倒，幸好自家老媽不是省油的燈更不是思想呆板的人，經過一番長談之後，她也接受了這件事，現在就只剩下她那什麼都不知道的笨弟弟了。
　　只要搞定了那傢伙就可以直接打包送過去了，以後要操心的事就可以少很多，反正將來都是他們自己的了。
　　褚冥玥哼笑了下。
　　「唉，說起來漾漾還高攀了人家呢……」白鈴慈一邊碎碎念一邊進了廚房。
　　褚冥玥撥了下頭髮轉身進了客廳，繼續看電視。
　　
　　褚冥漾總覺得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正在進行，雖然現在還看不出異常，吃飯的氣氛也如同以往般融洽又和諧，但就是有種毛毛的感覺！那種微妙的、像被小木屑扎著的感覺，讓他覺得全身不舒服！
　　仔細看看，亞那叔叔的笑容似乎比平常還要閃亮，凡斯叔叔嘴角好像也勾著若有似無的微笑，老媽的表情難以言喻，老姊倒是跟平常一樣，只是偶爾投過來的眼神非常微妙！
　　明明身為整個家裡知道最多真相的人，為什麼他卻像是錯過了一百年的發展？
　　「褚冥漾！」白鈴慈突然叫了一聲，嚇得褚冥漾抖了一下，把碗裡的湯都灑了出來。
　　「緊張什麼？」褚冥玥瞟了自家膽顫心驚的弟弟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莫測的笑說道。
　　還沒來得及回話，亞那忽然高興的大聲宣布，「既然主角都到場了，伊沐洛和褚家的聯合家庭會議就開始吧！」
　　『開始什麼東西？』
　　還捧著碗的褚冥漾茫然地看著已經自動按照年紀坐成一圈的人，然後在自家母親有點燦爛過頭的笑容下，乖乖坐到老媽身邊的空位上。
　　「首先，咳，關於前幾天接到了漾漾的電話，說是冰炎有了喜歡的人。」亞那笑笑看向自家兒子，對方只驚訝了一瞬就把視線挪到褚冥漾身上，而後他接著說下去，「關於這個問題，我們很早就知道了。」
　　「嗯？」不是啊，所以那天為什麼不先跟他說？害他白擔心好久！
　　「所以漾漾不必太緊張。」亞那笑笑的。
　　『早說不是很好嗎？皆大歡喜多好！』褚冥漾大大鬆口氣，正當他放鬆下來時，冰炎的聲音響起——
　　「我喜歡的人確實是同性，不過他現在還不知道。」
　　聞言，褚冥漾瞬間在腦中補了很多劇情，默默地開始神遊，所以在被點名時他是毫無防備的。
　　「……你是我一直嚮往的目標，褚。」
　　「啥？」
　　剛剛說了啥？啥毀？蛤？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