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每件事情在發生之前都有個契機或是訊息,他無人能比的爆錶衰運或許就是一種訊息,精神不濟而填壞的志願單是一個契機。
  
  他這十五年衰的莫名其妙,是老爸老媽在製造他的時侯沒有選好日子和地點嗎?還是他的媽媽在懷孕期間不小心踢到路邊一隻小黃狗的屁股所以報應降臨在他身上?難道他出生的那天是什麼百千年來不宜產子的日子嗎?
  
  當然衰運也練就他一身逃命的好功夫,危機意識比其他人還要機伶,但是這不是什麼值得誇讚的事,講出去也不會有人頒獎。
  
  當他站在大考中心聽著他凶悍的姊姊罵著無辜的員工時,他其實已經認命了,大不了就是重考或是勉強挑間學校念……嗯,他真的應該聽一下隔壁大嬸的建議,把志願單和筆拿去文昌廟拜個七七四十九天。
  
  再多早知道都換不回他寧靜、安心、偶爾住院去跟護士阿姨姊姊們聊聊她們排大夜班有多命苦之類的日常生活,那個漂亮死神手一拎他就被抓去撞火車了,連遺言都還沒交代好……啊!他的遺書是不是還留在月台上?
  
  活了十多年,他不是呆也不是笨更不是無腦,只是不喜歡惹事,過去總總的經驗告訴他:「多管閒事是會要命的。」但是他不惹事,不代表閒事不會找上門來。
  
  他就是錯在太天真,沒有把那張志願單拿去拜文昌,結果,這次找上門的是死神,還對童年飲品蜜豆奶有莫名興趣的死神。
  
  之後,他才知道對方不是死神也不是來抓交替的,是一個喜歡用「因為我是黑袍」來合理化所有行為的非人類、火星人,他的代導學長,很神秘的傢伙。
  
  他在這個新世界體會到很多不同的種族風情,學習到很多見鬼的知識道理,完全顛覆他的認知,他那可憐的腦袋和小心肝在那人的帶領下飽受摧殘,被迫知道用炸彈會炸出大頭目、石頭也有家鄉、大蟑螂喜歡吃石頭、可以用水洗把蟲子的情報格式化掉……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比起威力強大的炸彈或是殺蟑除蟻效用一流的殺蟲劑,那個人更喜歡美工刀。
  
  那個很威很強很厲害的學長強硬的讓他了解這個世界──不過,這當然是出於他的「意願」,要不然他現在就是個地球上的死高中生而不是火星世界裡四處逃竄的小蝦米了──他出於自願而來到這裡,然後展開一連串的大冒險。
  
  他可以走到多遠、爬到多高、看盡多少,他想要試試看。
  
  雖然有人總是把他操的很不留情,但是那人對他的能力抱持著某種程度的信心──雖然他完全不知道那是打哪裡來的,搞不好是因為對方是黑袍之類的──而且,領著他前進,直到有一天,他才知道,原來那麼強大的一個人,也有顯得弱小的時候。
  
  ……還有,他也有吵架吵贏的一天。
  
  當然最後他被割腕放血的時候他覺得很後悔,早知道就先告白了!不過老話一句,要是有早知道這回事,他今天就是地球上的無辜可憐任人蹂躪的死老百姓而不是活在火星世界被人追殺放血漠視權利的苦命人了。
  
  之後呢──他也不想記得了,一想起那時候被那人抓著衣領丟上法陣他就覺得極度的不爽快,那種感覺不是討厭、生氣、難過或是什麼形容可以解釋的清楚的。
  
  有種徹底被遺棄的感覺。
  
  那個人,是他曾經相信的所有,結果,該死的變臉人只是彈彈手指就什麼都沒有了。
  
  讓他感到最可恨的是摔倒王子居然用一臉公事公辦的表情說:「黑袍的屍體已經處理掉了。」處理掉什麼──!那時候沒有用盡全部力氣詛咒對方轉身馬上摔成腦殘真是失策!他非常惋惜,真的。
  
  後來後來,他很慶幸,雖然有些不同,但是他真的真的很慶幸可以再度、再次……親眼看到那個人回來,可以用身體徹底感覺到對方的存在──他那一腳簡直被踢的無辜!他只是實話實說,踢他又是何必?那是在惱羞嗎?
  
  欠的那兩句話也還清了。
  
  『我回來了,褚。』
  
  『我喜歡你,學長。』
  
  他們再也互不相欠。
  
  只是,那大概是什麼不安全感吧?他總是還會擔心著失去,忍不住想去靠著對方的額頭、握著對方的手,感受那微冷的體溫確認對方是真實的存在著,而不是他作夢夢到的。
  
  只是這樣的彼此依存,總有一天對方還是會失去依靠,他總會先離開,就像那個人說的,他雖然是妖師,但是還是個人類,要不然在腦袋上開個洞試試看啊?看看會不會馬上去跟阿嬤來個奈何橋一日遊。
  
  總有一天他終將先行離去,而那個人會繼續走向那個屬於他自己的終點。
  
  他果然是腦殘,怎麼會有人先想到自己翹掉的事?但是,沒辦法,他再怎麼長命百歲,變成百歲人瑞活他個一百二十年好了,也長不過性命跟天一樣長跟地一樣久的精靈。
  
  分離嘛……是說,「分」這個字,不就是人坐在一把刀子上,總有一天會被切成兩塊……呃,這樣講太血腥了,講含蓄一點就是把人用刀子隔開,光用想的他就痛到不行!
  
  那個人應該也會痛吧?好歹相處久了也是有感情的……吧?不過,俗話說的好,日久生情,日久也會見人心!
  
  啊……欸,他又是何必這樣打擊自己?就假設那個人也是對他有感情的好了。
  
  這樣預設自己會離開的感覺真的是詭異至極,不過,人有生老病死,月有陰晴圓缺,總有一天,他會先走,那麼,他希望──
  
  『他的學長終生順心、無懼,堅毅、勇敢,直至盡頭。』
  
  即使他已經不在對方的未來裡。
  
  「褚,在想什麼?」才剛默默的祈禱完,那個人就神出鬼沒的出現在他身後,感覺起來像是難得好心情的樣子,要不然怎麼會只是輕輕的摟他而不是對他使出十字鎖喉術?
  
  「……沒什麼。」他淡淡的笑了起來,說:「只是覺得我很幸福。」
  
  ──願你萬事平安,一切都無恙。
  
  
  
  
  END
  
  
  * * *
  
  
  然後──
  
  「春暖了花將決定,離開泥,要學會勇敢和獨立,我們在一起卻沉默不語,隨四季隨今天是晴或雨,花開的聲音,蘊釀一片晴天,聽著遠方捎來的紀念,像首詩念著,一年過一年,讀過一遍還是會很想念。」
  
  空氣裡,有點冷淡的嗓音裡帶著某種暖意,夏天的天空很蔚藍、很透徹,陽光刺眼而且熾熱,但是那聲音讓人聽起來覺得溫柔,甚至有種像是要往心裡深處咬去的侵略感,帶著一點點的痛。
  
  「春暖了迎接沒有你的夏季,成長的路還要繼續,過去在天空下起一場雨,雨下著我的心變得安靜。」
  
  唱到這裡,聲音停了下來,停頓了好久好久,久到樹上的小鳥都被曬暈了,歌聲才又響起:「花開的聲音,蘊釀一片晴天,聽著遠方捎來的紀念,像首詩念著,一年過一念,讀過一遍還是會很想念。」
  
  稻田收割之後,有些田裡開了許多油菜花,燦黃黃的一片,讓人看了眼睛都要痛了,有些種滿了大波斯菊,各種顏色的花朵隨著風的吹拂輕輕擺盪,柔柔軟軟的枝葉無聲的彎折,蝴蝶一雙一對彼此纏繞成螺旋在花田裡撲翅飛舞。
  
  那冷冷涼涼的聲音飄盪在風裡,輕巧的像是乘著蝴蝶的翅膀一樣,但是又不是活潑的那種感覺,而是一種沉靜、飛舞的感受。
  
  這次停了很久很久,午後的陽光漸漸偏斜,從原本的金燦驕陽便成了橘黃的西下夕陽,染著橘色光暈的花瓣看起來像是粉蠟筆的畫作一樣。
  
  已經有些許夜色覆蓋天空,陽光從另一端透著最後的光芒,橘紅的光束從很遠很遠的地方打了過來。
  
  微涼的夜風中隱隱傳來縹緲的歌聲,不但透著暖意,還有種說不清的、感覺起來輕輕柔柔的溫柔:
  
  「春暖花開,每朵歲月都有新生的光采,希望就像春雨守護新芽的模樣,願你萬事平安,一切都無恙,春暖了你,花開在心上。」
  
  
  
  
  END
  
  
  * * *
  
  
  很明顯的,最後他們窮途末路了(?
  總之這篇是大約一年半以前的作品了,那時好像是花花的圖打到了所有噗浪上的人到底哪一次不是這樣ry,我也跟著默默的呵呵了(難過
  原噗:http://www.plurk.com/p/7enfxo
  總之,感謝鍵閱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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