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情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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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識恢復的第一時間，褚冥漾馬上搜尋萊斯利亞的位置，起身就要過去揍他，被攔下來了。
　　「腦子還沒醒？」深打掉他的手。
　　眼瞳中的深藍色彩還未完全消褪，年輕的鬼王注視著眼前的陰影，像是有疑惑的開口：「你的……味道不一樣了。」
　　所有動作頓住，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從前見到深只覺得毛骨悚然和被壓制的感受，現在卻有種……像是、像是隨處可見般平常的，又像……什麼樣子的？
　　不過他還沒有走完整個思緒，下一句話隨即脫口而出：「只住在這裡不無聊嗎？」
　　「看來你是真的很不清醒。」深懶得回應，直接一掌拍下去把他拍回意識深處，「想好再起床。」
　　
　　他好像是在墜落，大概是墜到一個很深很深的地方，沒有光所以他不知道時間有沒有在前進，但其實——時間對他也沒意義，光、時、空間，這些都沒有意義，對他都是可有可無。
　　不管站或躺或坐，不管面對哪裡都一樣，一樣的無趣，所以醒來要做什麼？連活動都是乏味的，又何必去思考。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開始聽見一些聲音也聞到了……味道。
　　恐懼的聲音和鮮紅的味道，光明被遮蔽的聲音和希望腐敗的味道，這些……他就很喜歡了，所以他往周遭探出感知，穿行了許久終於來到他想去的目標。
　　這裡是戰場，是一個傷害跟絕望都會使他歡暢的地方，久違的興奮感讓他想……想要、醒來。
　　於是他睜開眼睛，衝破無趣的牢籠，在淒厲的尖叫中來到了有光的世界裡。
　　他睜開眼睛，於是被那雙深藍色的眼睛注視的生靈都開始失去的生息；他在這裡拿走了很多會動的東西，不管是誰、是什麼顏色，在他手下沒有絲毫抵禦之力，而有些力量落在他身上會造成短暫的疼痛，他不喜歡，所以他把那些都殺掉了。
　　最後只剩下黑色與紅色，和徹底的無聲。
　　又安靜下來了，無聊。
　　他四處遊蕩著，然後遇到了一個豔紅色的、金色的、活著的，這個顏色的活物用的白色打在身上特別痛，還會讓他受傷，他有些新奇又困惑的看著斷掉的手化成黑灰消失，雖然過不久他就長出新的手了。
　　「你……你是什麼？」
　　「我的名諱你不配知道，進犯的黑色之力，你對於我，毫無威脅。」說完，在那雙金色眼睛的注視下，他被亮起的白色陣法捆住無法動彈，被灼燒很痛、肢體在消失也很痛，但他想——
　　第一次有了想探知和佔有的慾望。
　　他與那雙熒亮的金色眼睛對視直到最後一刻，直到世界又變得黑暗，然而，慾望卻深深刻在他心底了。
　　
　　——於是我應你的召喚而來了。
　　
　　褚冥漾睜開眼睛，眼底的藍已經褪除，他困惑的看著高舉著手的深，快速起身防備的問：「幹嘛？」起手爆破式已經準備好了。
　　「看來是清醒了。」深放下手，沒再多說話就轉身離開。
　　戒備的看了看四周，褚冥漾冷不防對上一雙金色眼睛，腦海中有什麼念頭滑過又迅速消失，宛如融化的雪花，找不到一丁點痕跡。
　　「轉化應該不會把你的腦袋也化掉才對，怎麼你做事這麼蠢？」殊那律恩的聲音忽然響起，面無表情的鬼王居高臨下看著他。
　　少在那邊陰陽怪氣明槍暗箭，有本事說明白講清楚啊！
　　然後他看見殊那律恩做出一個嫌棄的小表情，哇靠嘲諷到爆炸，褚冥漾差點忍不住又想動手，但硬生生按捺住了，打不贏又要多欠債絕對不划算。
　　而且從剛才開始，他就一直聽到一些聲音，聽不清楚又縈繞不去的真的很煩。
　　「世界的聲音都是共通的，包括黑色的聲音。你要學會去聽取。」殊那律恩看著那雙隱隱閃動著暗藍色的眼眸，「幼小而身負強大之力的第五王，這是我對你真摯的忠告。」
　　不要隨便給人安上奇怪的頭銜！褚冥漾下意識吐槽，見對方一臉不照做就準備用武力強行實施的樣子，他忍住滿心不快放任聲音侵蝕他。
　　來啊，你聽聽看。
　　變成一樣的了！
　　好可憐啊，殺了就解脫了。
　　就都殺了吧？殺了吧？殺了吧、殺了、殺！
　　沒有意義。無聊。
　　還想要更多、更多的——
　　……我不想光明，我不要救贖，我將永恆墮落……
　　隨著這些低語的深入，褚冥漾也看到了不少畫面，戰爭、被陣法禁錮、祭祀吸收的力量、白色世界裡蟄伏的暗影，各種紛紛擾擾，藉由黑色的力量他能比前看得更多更廣。
　　這些聲音大部分都只是受到欲望驅使而沒有完整目標，散落在世界各處，褚冥漾可以清楚感知到，此時此刻，只要他想，就能掌握這些弱小的東西。
　　它們會被他使用、驅策，雖然都是些微不足道的，但數量夠多就可以壯大自己，心念意動間，他在空中滑動指尖，一小團稀薄的黑色之力隨之出現，簡直就是史萊姆等級的東西，他都怕多動一下就掐爆了。
　　撇撇嘴，毫不猶豫的打散，他聽見細小的尖嘯消散在空氣裡，可憐兮兮的喊著：「王……」
　　之後很久褚冥漾獨自待在宮殿中，玩弄著各式各樣的力量，他甚至無聊到可以把力量捏成錢幣的樣子，望著在空中旋轉的貨幣，褚冥漾隨手一點，整個大廳便佈滿錢幣。
　　『可以成真的欲望真是好東西。』他想著，唇邊帶起一抹微笑。
　　他的世界每天都在騷動，有很多私語低喃試圖打擾他，卻不知為何他一點都不想動，沒有想要的。
　　他只是在好奇，如果欲望有樣子，那會是什麼樣子？
　　
　　那必定是還債的樣子！
　　
　　褚冥漾被又被抓進殊那律恩的領地，面無表情地看著喊打喊殺還醜得要死的黑東西在結界外叫囂。
　　萊斯利亞在旁邊監督，一臉除非你死了我才幫你收屍的模樣，看起來就是不會動手，畢竟小魚爛蝦也用不到這尊魔王出手，所以他只配處理這些……貨色。
　　視線稍微挪到外頭——
　　啊啊啊太醜了太醜了醜到眼睛要瞎了！不就幸好他已經死過了不然真的會被這些東西醜到死！！！
　　褚冥漾受不了直接抬手召出一片闇水，打斷外面的廢話宣言，怒吼：「管你什麼醜東西反正通通給我去死啊啊啊啊啊！」
　　很快啊，眼睛乾淨、世界也清靜了。
　　他發現了，先聲明不是種族歧視，但大部分獄界的原生種都不會長的很美觀，三頭六臂可能只是基本設定，大部分真的是難看到他無法入眼的地步，一想到之後可能有這些醜東西住在他地盤上，他就想發火。
　　而轉化的黑暗種族是會保留部分外觀的，像殊那律恩、萊斯利亞這群高度還原的更是少見——少見的清流啊！
　　感恩獄界裡的這片美化綠地，讓他不至於剛開始打工就先瞎了眼。
　　嗯？他為什麼要用「剛開始」？話說回來，殊那律恩這算是聘用童工嗎？畢竟以轉化資歷來說他還不滿……幾個月？
　　「嘎——咕、咕！」
　　褚冥漾想也不想的直接伸手，一隻像蟾蜍一樣的東西被他抓爆了，流了滿手黑糊糊的黏稠液體，但很快就化成黑色煙塵飄散開。
　　死了也不會弄髒，滿環保的。
　　於是，為了還債，他又在殊那律恩的領地中住了下來，功能相當於一個城防小尖兵，負責把髒東西處理掉，但會無腦跑來挑釁鬼王的的其實還真不算少呢，看來不管黑的白的，弱智都是一樣的。
　　甩掉手上的不明液體，褚冥漾看著腳下的殘缺肢體，下一秒變作灰塵崩解，面無表情地看了一會兒塵煙消散的畫面，他忽地轉頭，望見一雙金色眼睛正在凝視著他。
　　又來了，這種視線，就會莫名讓他火大起來！
　　褚冥漾眼底彷彿燃起幽幽藍焰，黑色眼眸緩緩被深藍覆蓋而不自覺，他現在感覺很好，他知道、眼前的敵人在他手裡不堪一擊。
　　弱小可悲卻又前仆後繼地來送死。
　　只是幾個眨眼間，眼前已經沒有任何礙眼的身影，褚冥漾眨了眨眼，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唇角高高揚起，是一種……因為做了高興的事的笑。
　　真想把現在的快樂延續下去。
　　「真是個愛乾淨的年輕鬼王。」
　　「你該停止你現在的念頭。」
　　兩道聲音同時在他耳邊響起，褚冥漾看見萊斯利亞已經站在他身側，幾道全身裹的黑漆漆的身影就在不遠處。
　　是許久不見的黑術士，褚冥漾微微偏頭看著他們，唇邊依然笑意盎然，眼瞳卻已經徹底化成深藍色。
　　對方不再多話直接動手，褚冥漾微笑望著在眼前炸開的、好幾道挑釁他的黑色術法，從前的絕望恐懼現在居然像是在看萬花筒，爆炸產生的火光像是在看煙火一樣，他笑了起來：「好弱啊。」
　　原來即使轉化了、吸食吞噬了同夥的力量，也還是這麼弱啊。
　　毫無威脅。
　　說起來，他也不是真正的黑術士，但該怎麼說呢——其實術法就是符號和元素溝通的結果，但他可是……妖師呢，所有的一切都必須臣服於他。
　　言出即行。
　　「我已經預見了你們這些悲哀的結局，吸食的力量會反噬你們，斑駁不均而導致的不平衡會殺了你們，甚至我不用動手。」褚冥漾步步向前，無視周遭的術法，輕笑著說：「你們就會消失。」
　　說著說著，原本笑著施放術法狂轟亂炸的黑術士們一個個扭曲著、慘嚎著，從前毫無節制吸收的力量、引以為傲的力量正在攻擊他們自己，四肢忽然被炸成黑色的煙花，軀幹卻像被腐蝕一樣千瘡百孔，頭臉五官都在慢慢融化。
　　他走到他們面前時，只剩下一堆衣袍和幾顆滿地滾的眼珠牙齒，無聊的踢了踢，一腳就把它們踢散了。
　　「真可憐。」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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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時候能談戀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