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情地帶

　　08
　　

　　「哈啊——」褚冥漾打著哈欠走進廚房，揉著酸澀的眼睛坐到餐桌上，昨晚一不小心就跟論文纏鬥到太晚，生理時鐘又讓他早早醒來，他現在睡也不是醒也不對，處在非常痛苦的狀態。
　　更痛苦的是，明明昨晚他就累得一沾枕就要睡著了，偏偏冰炎的青春期問題又不時跳出來騷擾他的睡眠，讓他想睡都睡不著！後來腦袋終於在意識不清的情況下停止運轉，他才得以一覺好眠，但是睡不到多久，他就醒過來了，而且再也無法入睡，害他現在頭痛至極、眼睛酸澀難耐，精神不濟到了極點！
　　褚冥漾抓了抓頭，又打了個哈欠，看著眼前的早餐，雖然一點都不餓，但是礙於自家母親命令大家每天都要吃早餐，那一臉「誰敢不吃早餐以後就都別吃了」的凶狠樣子，讓褚冥漾全身打了個顫，拿起碗筷，緩緩地吃著，就算吃不下也要在頭頂打洞灌下去！
　　一邊吃，腦袋一邊放空，完全靠「本能」在動手夾菜張嘴進食。
　　「漾漾？漾漾？褚、冥、漾！」白鈴慈皺著眉，敲了他的後腦一下，總算敲回自家兒子的神智。
　　「啊啊？」褚冥漾回過神，看著自家母親。
　　「我在說冰炎你有沒有在聽啊？亞那和凡斯說最近冰炎有心事，你跟冰炎感情比較好，由你去問，看看冰炎會不會比較想說。」白鈴慈不悅地說道。
　　「啊？可是——」他跟冰炎最近感情也變差了啊！
　　褚冥漾還來不及說完，白鈴慈就一口截斷他的話，伸手指著他，不容拒絕地說：「漾漾你就負責去開導冰炎，不准拒絕！」
　　「啊？」
　　褚冥漾的腦袋徹底清醒過來，眼睛也瞪到最大，褚冥玥端起茶杯，也跟著說道：「很好啊，敦親睦鄰、關心鄰居是應該的。」
　　『啥？老姊妳又想推我進火坑！明明妳就有輔修心理不是嗎？比我更適合去搞諮商吧？老媽妳快叫老姊去啊！』
　　褚冥漾瞪大眼，做無言的抗議，褚冥玥挑眉，冷笑了下，說：「正好，你不是有事情要問冰炎？一併解決不是很好嗎？」
　　一點都不好！
　　雖然是這麼想，但是褚冥漾可沒膽說出來，要知道，在褚家，絕對是女性至上主義，遇到任何不合理的事都只能咬牙承受，打落牙齒和血吞。
　　「剛剛打過去，凡斯說冰炎現在在家，漾漾你就趕快過去吧！」不知何時打完電話的白鈴慈站在廚房門口說道。
　　「啥？」
　　『老媽我都不知道妳這麼有效率……』
　　
　　「叮咚——」褚冥漾拎著剛剛裝成一袋當做臨時伴手禮的蜜豆奶，站在漂亮的雕花木刻門前，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就不是第一次來，心裡卻有點緊張。
　　「喀」一聲，門開了，凡斯跟褚冥漾道早，領著他進入，雖然已經成為鄰居將近十年，但是褚冥漾一看到凡斯就會莫名的緊張，紅著臉結結巴巴地回應著凡斯的問候。
　　「冰炎在房間裡。」凡斯指了指樓梯上方，平時冷淡的黑眸裡似乎漾著淺淺笑意說道：「不好意思還麻煩你了。」
　　「不、不會啦！」褚冥漾紅著臉用力擺手，袋子跟著他的動作劇烈搖晃，凡斯神色稍微柔和了些。
　　「那裡面裝的是蜜豆奶吧？」凡斯看著那袋子，表情透著了然。
　　「對，是要給冰炎的。」褚冥漾將袋子遞給凡斯，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一雙黑眸有點不安又緊張地瞟向樓梯口。
　　凡斯接過來，像是不經意般開口，「說起來，冰炎不太喜歡甜的東西，但是卻意外得很喜歡喝蜜豆奶呢。」
　　「咦？」褚冥漾愣住。
　　「好像從漾漾給他蜜豆奶之後，冰炎就常常喝，看來他還滿喜歡的。」凡斯的話語中隱約帶了點什麼，讓褚冥漾有點摸不著頭緒。
　　凡斯看著褚冥漾怔愣的臉，拿出兩瓶蜜豆奶遞給褚冥漾，說道：「等一下冰炎就拜託你了。」有些事由他講出來就沒有意思了，還是讓這兩個孩子自己去解決吧。
　　「噢、好！」褚冥漾接下蜜豆奶，看著凡斯難得的微笑，不自覺應道。
　　見褚冥漾恍神的樣子，凡斯轉過身，嘆道，跟越來越會隱藏心思的冰炎比起來，這孩子還是這麼單純也依然如此鈍感，若是不能如冰炎所願，又該怎麼辦呢？
　　樓上戰戰兢兢地站在那扇銀白色的門前的褚冥漾腦中亂成一團，想不到要說什麼就算了，腦中拼命轉的卻是不相干而且八竿子打不著的事，什麼論文報告、冰炎的煩惱、蜜豆奶論、這銀白色的門是怎麼漆的……啊啊啊啊——閉腦啊啊啊——
　　「叩叩。」輕敲了兩下，褚冥漾拼命深呼吸，讓自己不要那麼緊張……鬼才知道他在緊張什麼！
　　「喀」一聲，門開了，他的心臟也跟著開門聲重重顫了一下。
　　「褚哥哥？」紅眼看著侷促不安的褚冥漾，冰炎往後退開，允許褚冥漾的進入。
　　「早啊冰炎。」褚冥漾乾笑著打招呼，踏進房間，抬眼看看四周，房間非常整潔但是……嗯，空虛？隨著冰炎年紀成長，房間越是簡潔俐落，除了角落那兩大櫃的書之外，冰炎的房間沒有多餘的擺飾和雜物。
　　「有什麼事嗎？」冰炎開口問道，看褚冥漾一雙眼東飄飄西看看就是不敢正眼看自己，嘴裡支支吾吾半天講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手上抓著的蜜豆奶倒沒有忘記要遞給自己，冰炎挑起眉，接過蜜豆奶，拉了張椅子給他坐，見識過他磨菇拖拉的能力，這種情況下不等他「思考」完，他是不會開口的。
　　冰炎坐回書桌前，拿起之前還沒看完的書翻閱著。
　　褚冥漾感到一陣無言，看到冰炎這麼閒適，相較之下，他的焦慮和緊張就顯得非常可笑，房間內大片落地窗，陽光從外面照射進來，將房間照得閃亮不已，特別是書桌前的冰炎，一頭銀髮也跟著閃閃發亮，襯得那搓紅髮顯得非常豔麗。
　　褚冥漾出神地望著冰炎漂亮的側臉，腦袋漸漸放空，就這樣傻愣愣地盯著冰炎直看。
　　知道褚冥漾盯著自己在發呆，冰炎雖然表面上表現得非常鎮定，但實際上也是有些心思繁亂，他最近正在想辦法讓褚冥漾不要那麼鈍感，但對方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甚至還誤會了不少事情。
　　誤會啊。
　　想到這裡，他忽地闔起書，對上褚冥漾怔愣的視線，開口問道：「有什麼事嗎？」
　　『冰炎也太好看了吧！差點閃瞎眼！』
　　褚冥漾趕緊轉開視線，有點窘迫的抓抓臉，感覺到臉頰燙了起來，小聲地說：「就是，你的爸爸們說你最近……呃、很少跟他們聊天，會擔心說是不是在學校怎樣之類的……」
　　「總之就是大家都很擔心你，我也很擔心，而且你最近好像不喜歡跟我……」褚冥漾的話講到這裡突然斷掉，看他不自然的臉，感覺像是硬生生吞回去，冰炎皺眉，感到很在意，非常在意。
　　「不喜歡什麼？」冰炎開口問道，紅眼緊盯著褚冥漾僵硬的臉，想從他的表情中得到一點訊息。
　　「呃……」褚冥漾突然覺得老姊常罵他笨蛋不是沒有原因的，居然自爆了，明明想要自然一點聊天問出來的，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講出來了！
　　避開冰炎的視線，褚冥漾吞吞口水，很小聲很小聲的嚅囁：「就只是覺得冰炎好像不是很喜歡跟我說話了喔？」讓他開始思考是不是自己的問題，一直受傷、很倒楣會很討人厭之類的，還有老姊說自己很纏人，所以冰炎會容易覺得更煩吧？
　　說著這話的褚冥漾，臉上露出一種小心翼翼又有點難過的表情，卻努力想掩飾。
　　冰炎這下真的愣住了，認真思索許久後才說：「我最近在努力的目標與你有關，我的做法好像讓你誤解了很多事，可是實際上不是那樣。」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