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漾
  *冰炎與萊斯利亞是同族表親(我猜所有的火焰都是同源的)
  *又是契約梗
  
   *
  
  妖者,詭變。
  
  天空漸漸積聚起暴風雨,兩雙妖異的眼瞳齊齊望著天空。
  「暴風雨要來了。」紅色妖瞳微瞇,暗又重的雨雲,背脊猛然竄起某種觸電般的微微戰慄,像是預感一樣,轉頭看向一旁低著頭的金色妖瞳表親,順著視線看去,白的妖詭的手背上浮現一個淡色圖騰,墨黑色的圓圈著深藍的符文。
  「出生了。」漠然的嗓音這麼說著。
  雷聲爆裂炸響,大雨轟然而下,綿連水珠順著臉龐滴落,雨水打溼了滿頭焰色長髮。
  空置多年,他的半身終於出生了。
  那是一個生來帶著水氣的名字。
  「他落生在原世界。」金色妖瞳直視著表親,手背上刻紋著一個模糊而淺淡的銘印,「虛弱而且幼小。」
  紅色妖瞳閃過一絲情緒,他知道對方離不開,可能或必須由他代為前去。
  「等他長到十六歲,我會過去看看。」
  「好。」
  
   *
  
  在颱風天出生的倒楣孩子,臍帶不知道怎麼繞的,居然在脖子上打了一個結,面色微微發青,醫生、護士都在發愁,後來經過一連串莫名意外,孩子倒是活了下來。
  這孩子在未來的成長過程中也沒能擺脫醫院,三天兩頭就往醫院跑,各種不可思議到極點的住院原因,弄到幾乎所有科室的醫生和護士都認識他,院方還為他保留一張病床。
  常常被媽媽叨念著:「你能平安長大一定是因為媽媽每年都去點了很多盞光明燈的關係。」
  他只能摸頭傻笑。
  發生在他身上的各種奇怪意外讓他的人際關係很差,唯一願意接近他的只有他姊姊和國中同學衛禹,後者的幸運程度簡直跟他倒楣程度成超大反差。
  過往多麼衰就不再多提了,說起來都讓人心酸一把,衰運不負眾望的延續到大考,便當中毒導致考試掛光光,填志願的時後又出了意外,所以他現在正在大考主辦中心看著姊姊發飆,因為他的第一志願——「查無此校」。
  「印這種東西給學生填,現在又找不到學校,耍人啊?」
  如果不是時機不對、場合又錯誤,他都想拍拍那些面色驚慌的人肩膀再幫他們擦個汗。
  然後就聽著姊姊三個小時來劈哩啪啦幾乎沒有重複用詞的罵著對方,把人罵的吭都不吭一聲,他有點無聊的打了個哈欠,再怎麼緊張不安的情緒也消磨光了。
  視線不小心轉到門口,看見一條人影經過自動門,門卻沒開。
  這一點都不科學的事竟然在他眼前活生生發生了!!!他確定他衰歸衰,絕對沒有八字輕!
  難道剛剛那幕都沒人看到嗎?
  「啪!」
  「去填單啦!發什麼呆?」
  受到重擊的腦袋差點罷工,揉了揉發脹的後腦,填好資料後交出去,至少他還有機會被學校撿去。
  準備離開、要到自動門時,他站在一公尺外朝感應器揮了揮,門果然開了,啊所以剛剛那條影子到底——?
  「門開了不出去,等著被夾嗎?」姊姊冷冷的聲音響起,他立刻摸著鼻子走出去。
  出了門的那一刻,熱浪瞬間朝他撲來,眼前泛起一陣模糊光暈,似乎看見了模糊的豔紅色塊閃爍交雜著浮現。
  「熱死了,快走。」姊姊大人推了他後腦一下。
  「喔、喔!」
  他沒想到這次填單後,將在一條不知名道路上越奔越遠,直到再也回不了頭。
  為了避免出門上街又出意外事故,長假時間他經常宅在家裡打電動,可是今天房間窗外卻忽然跳進來一位奇裝異服髮色詭異眼睛像血○眼一樣的人,害他打到一半的BOSS關就這樣掰掰了。
  傻傻看著來人,對方打量他幾眼後淡淡開口道:「還行。」
  「什、什麼?」那像在打量豬肉品質的眼神是怎麼回事?
  接著對方就開始說故事給他聽,而且這故事還跟他有關係,聽完之後他只覺得——
  「……你、蛤?什麼?」震驚瞪著眼前這個銀髮一搓紅、紅眼妖瞳的少年,好吧、頂多也才大他幾歲好了吧?長這麼好看結果年紀輕輕就有病多可惜!
  「你確實不是人類,是獸。」
  盯著那雙紅眼中微微閃現的細長豎瞳,是說正常人會有這樣的瞳孔嗎?難道是最新型隱形眼鏡的特效?想著想著,腦子漸漸放空,只能被動的接收那些話語。
  「啊?你是說,我不是人嗎?」乾巴巴的語氣,呆滯重複著對方的話,那過往的十多年是假的嗎?說他是獸,這人腦袋真的沒問題嗎?打電話叫警察把他抓走好了?
  「磅!」房門被用力打開,自家姊姊一臉冷豔的站在門邊,問道:「妖者,誰准你隨意進來的?」
  欸欸欸,現在一個兩個都這麼隨便的闖進他房間是怎樣?其中還一個還是非法入侵,到底有沒有人注意他的人權和隱私?
  好看到可以稱為漂亮的入侵者瞄了他一眼,細長的豎瞳若隱若現。
  「我要帶走他。」
  「我、不、同、意。」
  這是他第一次聽到自家姊姊這麼咬牙切齒的講話。
  其實他更驚訝的是姊姊居然還沒有把人抓起來摔出窗戶去,難道真的有什麼他不該知道或聽了就會被滅口、呃按照現在的發展應該是抓到研究院解剖的內幕?
  過於震驚的消息讓他已經開始無限恍惚,腦子裡開始轉起奇葩的念頭。
  等等!
  「……姊,你剛剛說的是『你不同意?』」他是衰不是笨,不會聽不出來這其中的含意是什麼!
  兩雙美麗卻帶著殺氣的眼睛同時轉過來看著他,頂著壓力,吞了吞口水後又開口:「難道——我真的……」
  那個永遠長不大的小學生說了:「真相只有一個。」
  兩人望著他,沉默不語。
  他耳邊似乎響起了一句經典台詞:「兇手就是他!」
  救命!這個時候快點來個誰給他一劑麻醉針啦!!!
  
   *
  
  前幾天的那場對峙後,他還是被姊姊打包著丟給那個「妖者」了(事後也知道對方真的不是人類),聽說對方的身分是他學長,目的是要確保他在未來的學院生活中不會蠢到被……或……掉。
  不要以為消音他就不知道那兩段沉默是什麼,媽媽救命他想要回家!!!欸等等、不對——好像連媽媽也笑呵呵地送他出門了,一句「有學校要你還不趕快去」把他所有後路打死。
  現在正急速奔跑在大廣場上、被逼到腦神經幾乎要斷線,他想,一定是生病了才會出現這麼大型的幻覺,而且還被幻覺追,而那據說是他學長的傢伙就站在旁邊看著他被追了一整圈。
  「這裡,跑回來!」
  靠你現在才說!
  過彎甩尾,用盡全力向學長跑去,後面巨型時鐘滾動的轟隆轟隆響、被它疾滾時揚起的沙土飛塵籠罩的滋味實在太可怕了啊啊啊啊啊啊!他!要!回!家!啦!
  就在他要跑到學長身邊時,瞄到旁邊多了兩條人影,眼角餘光不自覺地去追隨其中一人,然後,腳也跟著、不自覺地、跑過去了。
  呃呃呃呃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學長救命他的腳不聽使喚了啊啊啊啊啊啊——就差一點點就到學長那邊了啊啊啊啊嗚嗚嗚嗚嗚嗚——
  一邊哭著跑離開學長,眼睛卻緊緊盯著那道帶著金紅色光暈的身影,心臟緊繃又快速的怦怦狂跳,最後幾個大步的距離,他、就這樣、一個飛撲、撞進了、對方懷裡。
  虛脫的掛在那略帶炎躁熾熱的懷抱裡用力喘著氣,一道極為冷漠的聲音滑過耳膜:「停下來,退回去你該在的位置。」
  隨後他聽見緊急剎車的刺耳長音,然後轟隆轟隆幾聲巨響。
  「否則處理掉你。」
  一陣東西相互撞擊的喀噠喀噠聲,他還有閒心想著這該不會是時鐘在發抖的聲音吧?
  最後一陣奇怪的喀哩啪啦響後終於安靜下來,回頭看了一眼,那巨大的鐘面已經消失,只留下一條又深又長的痕跡從這頭拖曳到那頭。
  「嘖。」
  轉頭一看,看見學長和一個戴著面具穿著紫色長袍的人一起走過來,從面具底下露出的黑色眼眸讓他感覺有點奇異,眼瞳中央閃過細長的紫色豎瞳。
  難道這裡沒有一個是正常人類嗎?他真的很害怕很寂寞啊!
  「萊。」學長微微皺起眉,嗓音略為壓抑:「你怎麼會在這裡?」
  聽得滿頭霧水,忍不住抬頭看了下那人,正好對上一雙金色妖瞳,嚇得他往後跳了一大步,兩人之間拉開得距離遠得有點不正常……難道他爆發力這麼好?
  見那聚在一起的三人、呃,用人稱呼好了,似乎沒有一個想要理他,望著那火焰般的紅髮還有略顯邪美的冷酷面孔,無緣無故卻讓人嘗到了極端的壓迫感。
  那雙金色眼睛轉過來,毫無感情的看向他,很危險很可怕,心臟一縮,忍不住又想往後跳。
  剛剛居然一頭撞進這種人懷裡,沒被輾成渣渣真是命大!
  「我……感覺到銘印在騷動,曾經黯淡的如今越來越清晰。」
  那隻伸出來的白皙手背上有個印記,他跟著看了下,突然有種被震懾、吸附的感受,恍然走上前想觸碰,在場沒有一個阻止他,然後他摸上了那個圓形符號,耳邊冒出巨大的轟鳴,跟對方冷漠低沉的聲音混在一起。
  『獸者,異怪。』
  「   。」
  『臣服於他,與他結為共生。』
  「我喚你名,此後,始有所歸。」
  『汝當應之而伴生。』
  「應從銘印、記住我的名字。」
  對方伸出食指,一縷火炎在指尖躍動,然後點上他的額心,頓時,一串火紅符文出現在他腦海中,勾出一個名字、或者說一個印記。
  從此之後,這個名字將陪伴他一生。
  整個像被鬼附身一樣的褚冥漾回過神後,伸手摀住額頭,正好碰到未消褪的餘熱,心一驚,不斷反覆摸著,額頭該不會被燒掉一塊皮了吧?
  「等你足夠強大,我將與你締結獸紋契約。」
  什麼意思?
  「這裡不是你應該久待的地方,氣息紛沓混雜不是純淨之氣,先回去吧、萊。」學長開口說道,對方微微點頭,視線再度投向褚冥漾,雖然沒有剛剛那種可怕的感覺,但還是有種威壓在。
  「新生幼獸,從人類文明跨到血緣力量的世界,曾經相似的軌跡而不同的發展,此後,你當如何?」
  到底是什麼意思?
  眼見人微微退開,似乎就要離去,褚冥漾心臟猛烈緊縮起來,張嘴就想喊住他,卻被學長摀住嘴,於是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那紅髮金瞳的妖異消失在眼前。
  「你還不應該呼喚他,來自你的呼喚會使他停駐腳步,而這裡並不適合他久待。」
  「還沒告訴你我的稱呼,我是『冰炎』,這是我搭檔,『夏碎』。」
  面具人對著他點頭,黑瞳中散發出友好的淺淡笑意,褚冥漾有點呆滯,他居然到現在才發現他還不知道學長的名字!要不是剛剛他說了他可能就一直傻傻的學長學長叫了!
  「在我還不允許你呼喚我之前,你根本無法記住我的稱號,這是契約傳遞的規則。」冰炎雙手環胸,紅眼微瞇,看著一臉傻呼呼的學弟,嘖了聲,抓過對方衣領就往校園走,夏碎靜靜跟上。
  褚冥漾走在校園裡,看見不少人帶著各種寵物走動,有一些看起來像是狗或貓之類的,還有一些他連看都沒看過,比如說疑似開天眼的狐狸還是貓、三隻翅膀的鳥之類的、三顆頭的貓咪……千奇百怪的寵物大集合。
  「學長,學校裡可以帶寵物上課?」他自認聲音算小,但還是有不少人和動物轉頭看著他,眼神帶著看白癡的感覺。
  「白癡,他們是獸,你自己也是,而且你比他們更像寵物狗,只差沒差個牌子寫『帶我回家』。」
  「……」他當了十幾年的人類並沒有感覺自己哪裡有像動物好嘛!還有他剛剛真的從對方口氣裡聽出冷哼的感覺了喔?
  「呵呵呵。」旁邊默默無言的夏碎輕輕笑了起來,褚冥漾突然覺得尷尬得要命。
  逛完校園,冰炎把他丟進教室裡填資料,順帶認識了一位新同學,並且在未來的道路上還要受她和其他人許多照顧和常識教導。
  還有那一天,他學到了一件事:獸是可以自由轉化形態的。他以為的小白貓就是他的新同學喵喵。
  當場看到貓變人他差點靈魂出竅,稍後知道自己也能化獸而且還真的成功時,更是嚇到差點去見阿嬤,過去十六年的認知完全被顛覆的錯亂感不是一個普通人能理解的、慘,他已經開始有自己不是人類的想法了嗎?
  ……他覺得自己有點承受不了。
  經歷一整天的精神考驗,褚冥漾異常疲憊的回到家裡,吃完飯洗過澡後就癱軟在床上,不知不覺睡去。
  然後他做了一個充滿淅瀝雨水的夢,夢中有一道朦朧的火紅色身影和一抹黑色,以及悠長的嗚鳴。
  隔天起來,褚冥漾感覺很不對勁,隨後,房門被踢開,轉頭便看見自家姊姊有點錯愕的站在門口,而後蹙起眉頭大步朝他走來,一手拎起了、他?
  「你被呼喚了?」
  『嗚嗚嗚什麼呼喚?我我我、我不知道啊,姊,我怎麼了?』
  揮著四隻小爪子在半空中亂蹬的褚冥漾聽見姊姊說:「短時間是變不回來,這樣子你也不適合在這裡住,去找你的伴生妖想辦法吧。」說完,指尖在床上滑過,床上出現了一個發著光的法陣,捏著幼狼後頸丟了進去。
  「媽那邊我會幫你想辦法,你就放心去吧。」
  放心什麼東西啊————
  而後他掉到一個人身上,抬頭就對上那雙金色妖瞳,這次對方身上並沒有炎躁氣息,就連壓迫感都像少了許多。
  「醒覺得真早。」那人伸手梳過他身上的軟毛,腹部柔軟的白色細毛也輕輕撫過,讓褚冥漾不禁全身緊張又舒服的戰慄,忍不住回蹭那人,蹭得渾然忘我,直到尾巴和屁股感受到濕意。
  『嗚嗚嗚?』感覺到半個身體浸入水裡的褚冥漾緊張地扒著他的手。
  「進去睡一覺。」把小狼放進潭水中,看著他用各種姿態在水裡翻滾,一段時間後靜了下來,最終漸漸睡著。
  
   *
  
  妖者,詭變;獸者,異怪。
  妖者生性妖詭善於變化,獸者只為自己所想望的執著,在這個世界裡,每隻妖與獸相互伴隨著而生,以銘印和獸紋彼此契約。
  
  褚冥漾知道自己在作夢,他仰望著天空,颱風來臨前的灰暗和快速雲層流動,他已經聽見了遠處傳來的雨水淅瀝聲。
  「    。」張嘴像是呼喚了誰。
  大雨終於降臨、淋濕了他全身,頭髮濕淋淋的貼在頭上臉上,雨聲敲在耳膜上,模糊了什麼,他站在原地仔細聆聽,終於從大雨滂沱的聲音中分辨出那聲呼喚。
  「   、過來。」
  他應聲醒了過來,與水面上一雙金色妖瞳對視,破水而出,握住那人的手,第一次嘗試呼喚著那個名字:
  
  啊、萊……
  「萊斯利亞。」
  
  萊斯利亞看著氣質有所變化的少年,淡淡地回應了他的呼喚。
  而那一瞬間,他像是聽到了火焰躍動的脆聲,心口的地方忽然變得灼熱不堪,低頭一看,發現在胸膛、與心臟呼應的位置上,出現了一朵妖紅的玫瑰花紋。
  『妖者,詭變。』
  「    。」
  『順從於他,與他結為共生。』
  「我喚你名,此後,始有所從。」
  『汝當應之而伴生。』
  「順從獸紋、印刻我的名字。」
  褚冥漾拂過萊斯利亞手背上的銘印,腦海中的火紅名字開始閃爍,隨著心跳明滅著,對方手背上的銘印從模糊到清晰,將他的名字以真實之法印刻在他手背上,隨著每次心臟搏動、血液流過而鮮活。
  終於,他們彼此契約。
  
  
  END
  
   *
  
  終於,我寫完了這篇。
  然後我好想談戀愛(煩)
  寫到一半還以為會坑(´・ω・`)
  因為冰炎是妖所以他性格上的缺陷被放大(乾),妖本來就比較順應本心&他跟夏碎不是CP是搭檔,夏碎也是妖,沒有妖妖相戀這檔事。
  冰炎不幫褚冥漾是因為對方不歸他管,but他會代替萊斯利亞在求學期間教導他&防止他被自己蠢死。
  剛好又用到暴風雨的梗,差點跟「風雨」寫成姊妹文(不#
  就這樣啦,感謝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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