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褚冥漾在床上翻了大半夜,直到清晨時才緩緩睡去,再度睜眼時已經快要七點半了,他八點有個三學分的必修課,沒有事前請假的,點名未到一次扣十分,三次點不到就直接當人了,而且不准事後補請假,老師非常嚴格且不聽求情。
  
  心裡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但是身體卻懶洋洋的攤在床上不動,又發呆了一下,才起身刷牙洗臉,背起包包,有點沉重的出門,心裡對於要面對冰炎這件事還是感到不知所措,雖然睡過一覺,已經有一點點釋懷了,但是就是覺得怪異,心裡有點空空的感覺。
  
  開了門,褚冥漾穿上鞋子後上鎖,轉身卻看見冰炎靠在樓梯間藉著陽光看書,本來想趁著冰炎還沒發現的時候搭電梯下樓,沒想到冰炎「啪」一聲闔起書本,先他一步按下電梯,褚冥漾只能呆呆的站著。
  
  「你還在做什麼?不快點是想遲到嗎?」冰炎皺眉罵道,褚冥漾立刻一秒衝進電梯裡,有點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褚,你知道期中和期末前各有一次日常小考嗎?」冰炎突然開口說道,喚醒了褚冥漾的神智。
  
  「什麼小考?」
  
  「佔總成績百分之十五的小考,你不要跟我說你忘記了。」冰炎的語氣有點危險,紅眼瞇了瞇,望著對方像是被鬼打到一樣的驚恐表情,冰炎才好心情的補了一句:「下禮拜才考。」
  
  褚冥漾的臉色變化的非常精采,心裡有一堆話想罵卻礙於冰炎過往的積威而不敢開口,自己摸摸鼻子就認了,跟著走出電梯來到停車格,當風迎面吹來,褚冥漾才發覺一件事──
  
  他剛剛心裡什麼都沒想,完全被冰炎牽著鼻子走,就像以前那樣老是被對方耍著玩。
  
  所以這是代表其實他們還是可以正常相處的意思吧!
  
  褚冥漾有點鬆了口氣,心裡又有種不是很踏實的感覺,他感到有一點點釋懷又有一些難過,不過,至少他還能夠保有這份關係,這絕對是不幸中的大幸,這樣就很好了。
  
  事後,他把這件事完完實實的告訴了千冬歲,畢竟他曾經向對方保證過等事情告個段落之後會告知對方,而且他也不想欺騙好友,不管是騙人或是被欺騙,這兩種感覺都不好受。
  
  『是嗎?下次漾漾要是又獨自煩惱不說出來的話……』聽完事情始末的千冬歲只是冷靜的推推眼鏡,平靜的令褚冥漾感到有些發毛,下一秒,勾起一抹意義不明的笑,伸手在脖子上抹了一下,淡淡的說:『懂了嗎?』
  
  嚇的褚冥漾連連點頭說好,感到心驚膽戰的同時,也很高興好友不計較自己的謊言,還大方的表示會給予幫助和支持,他感動到差點要哭了出來,能夠認識千冬歲真的是太好了!
  
  當然,能夠和冰炎繼續保持學長學弟的關係也很好,能夠這麼一直下去真的很好。
  
  褚冥漾一邊將書擺回書架上一邊想著,距離那件事已經過了一個月了,這段期間,他和冰炎依然像以前那樣,會一起吃飯討論報告和課業,期中考前他還過去冰炎家打擾了一段時間,期中考後要安排下學期去見習的事,有點忙碌,在圖書館、課業和安排見習之間來回奔波,還有一些拉拉雜雜的小事,生活有點忙又有點悶。
  
  在圖書館的時間,他會覺得很放鬆,很安心,可以一個人胡思亂想,要沉思或是煩惱,都不會有人搭理他,是他一個人的時光,可以不用顧慮冰炎和千冬歲,可以一個人靜靜的放空所有心思或是放任自己的腦袋亂七八糟的亂轉。
  
  好像都沒變,但是褚冥漾真的沒辦法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的繼續跟冰炎相處,雖然被巴還是會叫,但是小心避開被冰炎巴的次數也增多了,雖然還是會跟冰炎一起吃飯聊天討論課業,但是在能力範圍內能夠解決的他會自己來,表面上,他和冰炎的關係看似什麼都沒變,其實還是變了一點。
  
  褚冥漾墊高腳尖將書放回最上方的架子,然後捧著書走到下一個櫃子,正好遇上正在挑書的冰炎。
  
  「學長。」褚冥漾壓低聲音問候冰炎,對方點點頭權當是打招呼,褚冥漾跟冰炎錯身而過,走到書櫃另一邊,繼續將手上的書歸回架上。
  
  「褚,我要借書。」冰炎拿著幾本書輕聲對著褚冥漾說道。
  
  「喔,好。」褚冥漾將手上的書先堆到一旁空著的桌子上,回到櫃檯,刷了冰炎的學生證,將冰炎要借的書刷進紀錄裡,又看了下冰炎的預約紀錄,發現有兩本書已經在架上了。
  
  「學長,要借嗎?」褚冥漾指著螢幕上的紀錄問道,有點不確定對方是否要再看一次,畢竟對方之前就已經跟他借過這兩本書了。
  
  「不用了,我已經跟你借過了。」冰炎將書夾在身側,瞇眼看著預約的紀錄說道:「這些書都幫我取消,我再去你家跟你借就好。」
  
  褚冥漾想起家裡已經近乎滿格的書櫃,雖然在圖書管理工讀可以說是天天都被書環繞著,但是他還是會狠下心掏錢買一些他真的很喜歡的書,只不過再買下去可能會有很驚人的後果,但是他就是克制不住自己想買書的念頭。
  
  「喔。」褚冥漾一邊應聲一邊點擊滑鼠,將紀錄選起來刪除,然後帶著一抹淺笑說:「麻煩在二十四號前還書,謝謝。」
  
  冰炎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才接過書,轉身離去,褚冥漾嘴邊的笑緩緩的卸下來,黑眸盯著那銀色的背影好一會兒後才起身離開櫃台。
  
  他討厭這種感覺,明明有事卻要當作什麼事都沒有,不想要有所改變的人是自己但是又矛盾的想要打破眼前的一切,他有時候會想,如果那時候冰炎徹底的拒絕他,斷絕所有往來會不會比較乾脆?
  
  褚冥漾搬起剛剛放在桌上的書,一本一本的放置回架上。
  
  他想,如果真的斷絕往來,到時候難過的又是自己,然後又會開始想說要是怎樣怎樣就好了之類的。
  
  深深的、緩緩的吐了口氣,褚冥漾小心的將書本塞進密集的書架,趁著沒人看見時,將額頭輕輕抵在書櫃上,閉上眼睛,聽著四周各種細微腳步聲以及空調的轟隆聲,書本上油墨的氣息和些微的霉味混合,形成一種獨特的氣味。
  
  還是一個人的時候比較自在。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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